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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寶藏庫,魔鬼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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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中。

謝家兄弟異口同聲地問謝荼彌:“你說的那張圖在哪裏?”

“第一張圖在無歡木中,第二張圖在我的白骨釵中。這兩件武器奇詭遠超凡物,只有用過的人才深有體會。”謝荼彌的目光落在謝天冬腰間的竹笛。

謝天南頓悟,揪過笛子,擰扭拍摔,卻毫無變化。

謝荼彌接過,托在手中。笛子確是竹制,青翠欲滴,不盈一尺,觸手冰涼,表面光滑無一絲劃痕。

世人多會為肉眼所見的外表迷惑,沈淪於深埋的邪惡。當然,包括她自己。盡管她十分清楚魔鬼的觸手將被釋放,卻仍想知道,她的猜測對還是不對。

林中。

鐵針激射而出,猶如死亡之雨。卓立後半截話再沒能出口,他靜靜躺在地上,雙目圓睜,朝著夜空。

寒光落盡,松林歸於寧靜,連呼吸聲都不聞。

良久,曲芙聽見耳畔輕語,“沒事了吧?”曲芙擡頭,對上卓立的目光,她的眸中殘存著一絲未褪的恐懼。

卓立撫上她的秀發,“沒事沒事,別怕別怕。幸虧你把我撲倒,不然我就成針線包了。哎,你怎麽知道鐵針是從半空射出哇,我以為會從地下射出。”

曲芙支吾道:“猜、猜的。”她低下頭,不敢看卓立的眼睛。

過了好大一會,卓立咳了一聲,笑說:“其實我也不想起來,但咱們還有正事。等探完機關,讓你抱個夠好不好?”

曲芙這才發覺,她雙臂緊緊擁著卓立,整個人覆在他身上,頭埋在他胸前。

這個姿勢,已經不能稱為暧昧,通常是愛之後的回味。

曲芙蹭地跳起。

卓立跟著起身,打趣道:“上次我上你下,這次你上我下,扯平了好不?”

曲芙扭身便走,卓立一把拽住,“不要命了?”

曲芙悶頭跟著卓立,臉紅得像灌了十斤燒刀子。

卓立適時轉換話題,“我聽謝荼彌和袁志講述事發當晚的經過,才恍然大悟。夏無天胸前的掌印是兩只掌!”這就是卓立感覺不對勁的原因。“袁志打傷夏無天,留下一個四指掌印,真兇在此印之上又拍出一掌,疊上一個五指掌印,因此看起來有些模糊。”

曲芙大為震驚,回想夏無天死狀,覺迷霧重重,“要殺便殺,為何故弄玄虛?”

“制造夏無天一掌斃命的假象,如此一來,習過‘擎雷掌’的杜仲嫌疑最大。但實際上,夏無天先中袁志一掌,真氣已亂,即便一個中等武功的人都能將他斃命。兇手一石二鳥,不僅殺了夏無天,而且嫁禍杜仲。”

“那麽無歡木和藏寶圖也不是杜仲偷的嘍?”

“從頭至尾,只有一個人這麽說。”卓立目光如電,“而他,恰恰是最大的得利者。”

曲芙倒吸一口涼氣,“好可怕的心機!”

卓立嘆氣,“更可怕的是,事起倉促,他竟在頃刻之間,制定計謀,完美執行,還上演一出不露痕跡的悲情大戲。”

曲芙已明白卓立所指,卻仍不敢相信,“不會弄錯?”

“我希望是我弄錯了。”卓立苦澀道:“我拿他當親兄弟,沒想到騙我最深的竟是最近的人。”

曲芙忽地頓住腳步,這話令她禁不住打個寒戰。卓立一無所查,仍不緊不慢地探路。他越走越遠,獨行的背影在密密的松林中顯得格外孤單。

他翻雲覆雨,真假難辨,但他從未背叛朋友,從未傷害親人。他用最真的赤誠、最大的信任對待身邊的人,可,若有一天,他發現身邊所有的人都是“常棣”,甚至比常棣更加黑暗,這個陽光少年還能燦爛下去嗎?

曲芙心中,生出難言的悲哀。

前方的卓立,正專心致志回憶圖上的路線,向左側轉過身去。

“小心!”

房中。

謝荼彌仔細摸索笛身,直到竹笛深處傳來輕微振動,她輕輕一拗,竹笛斷成兩截。夾層中,露出一角黃緞。

“哈哈哈!荼彌,爹爹果然有遠見,沒有嫁錯你!”謝天南欣喜若狂,謝荼彌卻悲哀如潮。她在大哥臉上看到當年父親死前的神情,十二年後,大哥同樣匍匐於欲望,彌足深陷,不可自拔。

謝天南拽出黃緞,正面空白,反面是個“肆”字。

謝荼彌合上竹笛,斷開的兩截嚴絲合縫,連最微小的裂痕都不見。她露出深深擔憂的神色,“二弟,別用這笛子了,它會害了你。”

謝天冬露出深深沈迷的笑容,“姐姐,它的威力你親眼見過,它能掌控世間萬物,所有武器在它面前都是廢銅爛鐵。”

謝荼彌待要再勸,門外弟子稟報松林機關被觸動,謝天冬出莊查看。

謝天南望著黃緞,若有所思,“這麽說,共有六件奇器,每件藏有一張圖,合起來便是完整的藏寶圖!其餘三件是什麽?在哪裏?”

“這我就不知了,不在你們手上嗎?”

謝天南沈思,其餘三件究竟是什麽呢?

林中。

紫色長鞭掠過棵棵青松,一道流線劃過半空,鞭身的心形紋路在月光下閃著奇異的光澤。

卓立腰間一緊,驟然離地,踏出的腳未及落下便被倒拽回去。曲芙力道太大,卓立直直撞上曲芙,兩人都跌坐地上。卓立四下看看,未有機關觸動,納悶道:“拽我做什麽?”

曲芙篤定地說:“你走錯了方向。”

卓立仔細回想,“沒有,圖上就是往左。”

曲芙語塞,片刻垂下目光,“圖上……圖上是往右。”

卓立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,往他方才欲踏之處扔了塊石頭,出乎他的意料,居然撲簌簌飛出一簇鐵針來。卓立撓撓頭,“看來我記錯了。”對曲芙諂媚地笑,“哎呀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!”

曲芙不語,默默走在前面帶路。卓立把她撥拉開,“幹嘛幹嘛,當箭耙子嗎?你忘了我說過,有男人的時候女人不要搶著出手嗎?”

曲芙凝眸細語,“你忘了你還說過,以後你負責柴米油鹽,我負責沖鋒陷陣。”

他的玩笑話在她口中變成最動聽的情話,卓立一下就融化了。

女人的舌頭若抹了蜜,男人的舌頭就得上鎖。卓立乖乖挽起曲芙,“那一起。”

愛,就是當她身處死地時,願意義無反顧替她去死,也是當她犯倔找死時,仍然願意義無反顧陪她去死。

真夠傻的,卓立想。

但,在愛情裏,豈非人人都是大傻瓜。

幾點火把在林中移動,山莊弟子稟報,“二莊主,啟動的機關在那邊。”

卓立急忙拉著曲芙伏在樹後。謝天冬緩緩走近,四面觀察。卓立目不轉睛盯著他的雙腳,默記他踏過的每一處。

謝天冬在樹前停步,漠然道:“不必藏了,出來吧。”

曲芙猛地抖了一下,卓立握住她的手,怎麽這麽涼啊,害怕麽?既然被發現了,怕也無用,挺胸面對吧。

卓立正欲起身,忽聽不遠處格格嬌笑,“謝二莊主,一別數日,萬分想念呢!”

白玉蕊從石後轉出,仍是一身粉衣,未戴帷帽,拎著一個布袋。她邁步向前,謝天冬疾道:“別動!這裏處處機關。”

白玉蕊一點都不害怕,“那麽可否請謝二莊主到我這兒來?”

謝天冬默不作聲走近。

“你離開之後,我想念得很。”白玉蕊的嗓音仿佛絲被中旖旎的呢喃,“怕你不待見我,還帶了禮物。”

“什麽禮物?”謝天冬嘴裏問著,眼睛卻盯著白玉蕊的胸脯,目光緩緩下移,高聳的胸脯,玲瓏的細腰,修長的雙腿……眸色漸漸加深,情.欲洶湧澎湃,他似乎只用眼神便剝光白玉蕊的衣裙。

白玉蕊十分大方坦然,“來的路上遇見絕頂派的掌門,他說各大門派正趕來天辰山莊,意欲圍剿,我氣不過,便把他的禿頭帶來給你。”她仍是溫溫柔柔的語氣,巧笑嫣然遞上布袋。

謝天冬把布袋扔在地上。“我不想要他的頭,我想要——”他伸出一根手指,擡起白玉蕊的下巴,“——你。”

白玉蕊雙臂水蛇般纏上謝天冬的脖頸,吐氣如蘭,“那還等什麽呢?”

謝天冬攔腰抱起白玉蕊,轉身回莊。

卓立拽拽曲芙,示意跟上。謝天冬走得非常快,卓立曲芙幾乎一路小跑。兩人腳步匆匆,踩在草上擦擦作響,但謝天冬絲毫不覺。

卓立暗笑,若白玉蕊願意,謝天冬說不定能將她“就地正法”。

跟蹤謝天冬進入山莊,卓立終於松了口氣。他將路線默畫兩遍,牢記於心,轉頭見曲芙眉頭緊蹙,問:“擔心什麽呢?”

“擔心各大門派真來圍剿山莊。”

卓立滿不在乎,“嗨,緊張這個做什麽,越亂咱們越有機會。別瞎操心了,走,探探陣眼去!”

“還探?方才差點被發現!萬一謝……天冬回頭……”曲芙心有餘悸。

“唉,”卓立晃晃腦袋,“你太不了解男人了。有白玉蕊那樣的女人在,謝天冬能下得了床?謝天南也被謝荼彌絆住,今夜正是探尋機密所在的好機會。”

曲芙的臉又紅了,默默跟著卓立在莊中七拐八繞,半晌才問:“什麽機密所在?”

“我仔細研究過機關圖,這個機關陣守護著一個陣眼,肯定是十分關鍵的所在。”

“哪有這種地方?”

卓立停下腳步,“那不就是。”

房中。

謝荼彌苦苦哀勸,“竹笛,以及白骨釵,還有其它那些,都不僅僅是武器,不是你們表面所見那麽簡單。聽我一句話,大哥,不要讓二弟迷戀竹笛的威力,你也不要迷戀寶藏的財富。根本沒有寶藏!為了這個從不存在的寶藏,爹已經賠上性命,難道你們想讓謝家的人,一個一個都毀在它的手裏嗎?”

謝天南怒道:“爹是死在荊楚手裏!我們若不找到寶藏,怎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!”

謝荼彌眼含熱淚,“爹不是死在荊楚手裏,是死在欲望腳下!他本可以逃生,但他不相信他苦心的布局竟是一場空!大哥,你相信我,沒有寶藏,也沒有藏寶圖,回頭吧!再晚就來不及了!”

謝天南指著窗外厲聲喝問:“沒有寶藏,那麽洞裏是什麽?”

洞前。

巖壁上有個石洞,洞口高大的拱形石門緊緊關閉。兩名弟子在門前睡得口水直流,卓立一人一記手刀將其放倒。他貼在門上,看看摸摸敲敲聽聽,自言自語,“嘿,沒想到天辰山莊真有個秘密所在,不知道是什麽地方。”

曲芙一臉茫然,“我也不知。”

石門平平整整,沒有雕飾,正當中一處凹陷很是突兀。卓立歪著腦袋看了一會,退後兩步,撫著下巴仔細端詳,招手叫曲芙,“看這個形狀像什麽?”

曲芙想了想,“像個桃心。”

卓立背著手,“像,無歡木。”

“什——”曲芙突然領悟卓立深意,驚訝地瞪大雙眼,不可置信地望著那處凹陷,“你是說……”

卓立頷首,“十有八.九。”他倚著石門,面有惑色,“難道真有一個寶庫?裏面是什麽呢?”

房中。

謝荼彌回答:“是魔鬼的洞窟。”

“一旦打開,有死無生。”

謝天南臉色變了。“那麽,六器中的圖又是什麽?”

洞前。

曲芙搖頭表示不知。

卓立也並非等待她的回答,喃喃自語,“若無歡木是開啟此門的鑰匙,那麽藏寶圖又是什麽呢?”

房中。

謝荼彌回答:“是詛咒。”

“惡欲的詛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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